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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风云初变
作者:朝闻墨本章字数:5960更新时间:2020-12-07 09:05:02

【乱世初开风云起,狼子野心吞天下。】

(亲爱的读者们!!!注意注意注意!!!!这只是序言部分。虽然它长了一点,但却依旧只是序言,和第一章的风格完全不同。

这里用来介绍时代背景,希望诸位看官还是读一下。虽然本章写的是完颜阿骨打的事情,但本书并非是他的个人传记,只是用他来划分时代引出下文。仅此而已。)

寒冬将至。肥沃的黑土地上,鲜嫩的草叶变得金黄一片。碧蓝的天空中,洁白的云朵随着微风流淌。一切都是那么的肃杀、宁静。

此时,正是北地战马最肥壮的季节,只有习惯了寒冷的人,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四处征战。

辽国极东之地宁江州,州城外八百名由契丹人与渤海人①组成的辽国混编骑兵,正和两千五百名骑马的野人对峙。

两军甲胄、兵刃差距悬殊。辽军军容齐整,手持长矛、腰挎马刀、人着札甲、马披轻革。再看对面的野人,最多只有一件皮甲,手中兵刃也都与废铁差不许多。

辽军的身后就是强大的辽国宁江城,他们本可以关上大门据城而守,面对这些连梯子都没有的野人,可以说万无一失。

但这队辽国骑兵却偏偏选择走出城门,越过壕沟与对方野战,因为他们压根就看不起这些身无寸甲穿着兽皮拿着破铁刀的野人。在辽国铁骑的眼里,这些等同赤裸的野人即使再多一倍也是不堪一击。

训练有素的战马一字排开,在主将耶律谢十的带领下以稳健的步伐整齐地压进。骑士们竖起长矛手拽马缰,笔直地端坐在战马上,冰冷铮亮的铠甲映衬着轻蔑的笑容。

野战,契丹铁骑弛纵天下从无败绩,何况对面只是几个奴隶野人。

历经常年征战打磨,辽国骑兵的战术已经锤炼得近乎完美。对面这些天生的奴隶已经习惯了俯首帖耳逆来顺受,之所以辽兵没有立即冲突敌阵,是要先施加压力分崩对方的斗志。只要军心一散,这支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就只能接受被屠宰的命运。

直接正面冲击敌军已经是辽国战骑②很少使用的手段,凶名赫赫的辽国战骑已经习惯了追在敌人屁股后面用弓箭无情地撵杀。

耶律谢十的战术十分正确,这些野人面对昔日的主人——战无不胜的辽国铁骑,百年来的奴性开始显现。他们不安地互相推挤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完全丧失了对抗的勇气。

此时,只要辽军战骑发起冲锋,对方立刻就会溃败。而善战的辽军偏偏就在此刻发起了冲锋,他们准确地嗅到了人群中的不安和恐惧,那是一群待宰羔羊特有的味道。

但天下之事总有例外,羊群中也可能隐藏着一只猛虎。就在人群开始散乱逃窜的时候,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冲出,犹如疯魔般逆流而上。他,敢于直面辽国战骑的洪流!

此人方鼻阔口,宽眉虎目,面似镔铁虬须散发,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健硕的筋肉,面对八百敌军犹如虎视群狼。

他就是这群野人的带头者,女真族中三十个部落联盟的首领——勇猛凶狠的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天生神力,幼年时便一人可抵几人之力,而且善于骑射,百步之内十射十中,以劲弓可射三百二十步③。

最可怕的是,完颜阿骨打处事沉着冷静而且胆大妄为。就在不久前,他竟然在“头鱼宴”上,拒绝了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大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要求。

以一个不足万人的部族联盟首领弟弟的身份,拒绝手握雄兵百万残忍好杀的大辽皇帝。老天保佑,残忍的暴君竟然饶恕了阿骨打蝼蚁样的性命。正如今日一样,上天眷顾,他依然不会死。

完颜阿骨打并不像其他女真人一样没头没脑,他知道女真族人骨子里印刻着残忍嗜血的野性,只是长期的奴役已经将天性压制在心中。

他竭尽所能才从三十个部落里拼凑出这两千五百人,又费尽口舌鼓起他们的勇气将他们拉到战场上来。

此时,女真人嗜血的天性犹如蓄满大堤的洪水,必须有人去砸碎那最后一道枷锁,打破辽人不可战胜的神话,释放女真人的嗜血天性去冲刷世间的一切。

天下最好的弓出自宋人之手。以柘木、牛筋、牛角为臂,缕缕丝麻为弦,外用生漆包裹以拒霉腐,可用百年。

不仅材料珍惜,耗时更需一年之久,冬天剖析弓干,春天制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臂置于弓匣之内定型。

完颜阿骨打手中的弓便是宋朝的一石三斗弓④,对于打铁都不会的女真人来说,这可是全族的珍宝。

宋人的弓不负盛名,羽箭越过百步,准确地贯穿了耶律谢十的胸甲。耶律谢十翻身栽倒,立刻被身后的骑兵踏成肉酱。

完颜阿骨打手持战斧一头扎入敌阵,双方冲突而过,完颜阿骨打不但完好无伤,还顺手砍翻了一名渤海骑兵。

紧随其后的还有阿骨打的儿子完颜斡本,双方刚刚对冲而过,完颜斡本就一头扎近了敌军,陷入包围之中。

完颜阿骨打立即拨转马头,冲杀而回,一边躲避着辽人的箭雨一边张弓还击,箭无虚发中者立毙。

完颜阿骨打冲到儿子身边,父子二人不惧生死奋力砍杀着身边的敌人。就在身将力竭之时,外围的辽军突然不断地倒下,是阿骨打的英勇唤醒了女真人深藏的野性。

两千五百只猛兽冲破心中的禁锢,呲着獠牙席卷而来,八百辽国铁骑无一生还。

辽军怎样也没想到,世代为奴的女真人敢于向主人露出獠牙。那一刻,绵羊变成了猛虎。女真人是嗜血的野兽,比虎狼更加残忍凶戾。他们填平沟壑,纵马来到城墙之下,苦于没有攻城器械,只用手中的刀斧砍挖城墙。

辽国人并不善于守城,因为数百年来根本不需要守城,何人来犯只需冲出城去野战,用铁骑将敌军踏平即可,如此简单而已。

也正是因此,宁江城远不如宋朝的城墙坚厚,城防器械也是寥寥无几。在辽国人的脑袋里,扼守边陲,面对几个野人部族,守城,从未想过。

而此时此刻,城中的辽人被女真人疯狂的举动吓呆了。有些人想从东门逃跑,却被女真人一一敢上,杀死。

这些可恶的野人,整日与马匹相伴,吃、喝、睡觉全在马上,骑术比辽人还要精熟。

百年压抑的释放让女真人变得疯狂,他们不会考虑任何后果,也没打算放过一个辽国人。

城墙再弱,刀劈斧砍也非一时之功。于是,女真人驻扎在城外,开始夜以继日地轮番砍城。

完颜阿骨打的小胜让女真人看到了希望,他的侄子完颜粘没喝及时赶来,并带来父亲撒改的建议——劝说阿骨打称帝。

冷静的阿骨打却笑道:“亲爱的侄儿,刚刚小胜一战便可称帝吗?我们连辽国的一角都还没有撼动。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召集各部准备出兵!”

辽,天庆四年十月。城外久攻不下的完颜阿骨打,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辽国的援军——海州⑤刺史高仙寿率领的五千辽兵。

变回野兽的女真人简直毫无道理可言。无论面对多少敌人,又或敌人如何强大,他们都会催马持刀砍上去。

没等高仙寿摆出阵形,女真人就冲了上去。

辽军百年来从未遇过如此凶猛的敌人,这简直就是一群骑在马上的野兽。久违的恐惧蔓延在每一名辽军的心里,吓昏了头的高仙寿转头冲进了宁江城,却忘记了身后还追着上千的女真人。

冷静的完颜阿骨打并没有用屠城来发泄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他警告自己,现在羽翼未丰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同时,还要像辽国显示出自己的软弱,以便有机会慢慢蚕食辽国壮大自己。

阿骨打放掉了宁江州守将,又派人招降辽国统治下的铁骊部渤海人和系辽籍女真人,满载马匹和财物退回虎水(今黑龙江哈尔滨东南阿什河)。将收获分给参战的女真人和各部首领,激励族人、收拢人心。

辽国,纵横北疆二百年,疆域广博,北至忘建河⑥,东至鲸海,西抵阿尔泰山,南至白沟河在雁门关一带与宋朝接壤⑦。共辖五京六府,一百五十六州、城,三百零九县,人口繁盛,战骑百万。

自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带领契丹铁骑开创辽国基业之日起,两百余年间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俨然以“大中央国”自居。一小撮野人胆敢触碰如此庞然巨兽,必会遭到疯狂的反扑。

辽天庆四年十一月(公元1114年),辽帝耶律延禧命都统萧嗣先、副都统萧兀纳,率领契丹与奚族军士三千,中京宫帐军七千⑨,合兵一万进攻完颜阿骨打。

他要让这些不懂礼数的野人付出血的代价,他要将完颜阿骨打碎尸万段。但,不久之后,阿骨打就会用事实告诉他,总有一些人能逆天而行,做事从来没有道理可讲。

胜利不但唤醒了女真人的本性,同时也成就了完颜阿骨打的名声。宁江州以北几十个生女真部族尽皆归心,完全投靠了阿骨打。

阿骨打却并没有被眼前的胜利所迷惑,因为他手中依然只有三千七百人的兵力。即使这些人都穿上了抢来的铠甲,拿上了辽人精良的兵器,但面对耶律延禧的愤怒却依然不够看。

完颜阿骨打是一个世间罕有的天才。只宁江城一战他便看穿了己方的缺陷——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统一的指挥。

这帮野人打起仗来,完全就是以家族血亲为一队胡乱扎堆往上冲,虽然勇猛却不利于指挥。前两次是出其不意占了便宜,如果面对有备而来的辽军定然全军覆没。

于是,阿骨打迅速对手中现有的兵力进行了整编。仅用了十天,就把这些刚刚从深山里走出来的野人变成了士兵。

他在军中设立了猛安(千夫长)、谋克(百夫长),每三百人为一谋克,每十谋克为一猛安,猛安由他亲自管理,谋克则由猛安管理,层层递进,如臂使指。

一个刚刚从森林里走出的野人,目不识丁,更不用提什么兵书兵法,竟然转眼间完成了军队的编制而且已经开始操兵训练。这足以说明阿骨打是一个冷静、无情、凶残的战争天才。

虽然短暂,但他划破了宁静的天际。

完颜阿骨打完迅速成这一切之后便开始安静地等待,他要看看辽国到底会如何处置他,他的一切谋划又是否会奏效。

表面上波澜不惊,但阿骨打的心中却是说不清的不安和躁动,毕竟他面对的是经营百年的强大帝国。但他并不畏惧,因为完颜家人一向聪明、狡诈、凶残、敢于冒险。

辽国极东之地居住着女真人。以宁江州为界,以西是辽国之地,其中的女真人是系辽籍女真,也被称为熟女真。

而宁江洲以东至鲸海的苦寒之地,是辽国都得搭理的无主之地,其中居住的女真人为生女真。

生女真有六十多个部落,直至完颜阿骨打的祖父乌古乃的出现之前,都没有统一的首领。

完颜乌古乃继位完颜部首领后,连骗带打用尽各种诡计,先后征服了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蒲聂、铁骊、越里笃、奥里米、剖阿里十部,成为部落联盟长。

之后,乌古乃主动投靠辽国并受封节度使,以辽国的名义继续四处劫掠,并吞生女真各部。直至完颜乌束雅当首领时,完颜部已是生女真三十部联盟的首领。

但无论如何,女真人都是契丹贵族的奴隶。上百年来,契丹人不断地对女真人进行敲诈勒索和侮辱。

辽国不但要女真人进贡人参、貂皮、名马、北珠、俊鹰、蜜蜡、麻布等土产,还经常到榷场中低价强购女真人的货物,并戏称为“打女真”。

不止如此,每年寒冬一至,辽国皇帝又要在混同江城摆“头鱼宴”,要女真人砸开冰层,用捕到的第一批鱼向大辽国的契丹皇帝致敬。

在皇帝吃鱼的时候,女真各部酋长还要跳舞助兴,甚至去和狗熊摔跤博得皇帝开心一笑。

辽天庆三年的头鱼宴上,完颜阿骨打代替他的哥哥——部落首领完颜乌束雅,去参加头鱼宴。

头鱼宴上,他首次目睹了女真人的屈辱,无比的愤怒竟令他当场拒绝了为皇帝耶律延禧跳舞。

也是阿骨打命不该绝,残忍好杀的耶律延禧竟然让他活着回到了完颜部,见到了病危的哥哥乌束雅。

同年,乌束雅病逝后,阿骨打继承了完颜部首领的位置,却拒绝了受封节度使。自那日起,阿骨打便时刻准备起兵阀辽。

直至辽天庆四年九月,阿骨打才东拼西凑,向三十部联盟征集兵力共计两千五百人在来流水起兵,又软硬兼施生拉硬拽地将这些人带到了攻打宁江城的战场上。

完颜阿骨打不知他还能撑多久,但他会一直打下去,直到将整个辽国吃掉,只要他还活着。

辽天庆四年十一月,萧嗣先的大军开到了出河店。完颜阿骨打则率领他的三千七百人,兵至混同江与辽军隔江而对。

自从辽、宋签订檀渊之盟,辽国百余年未经大战。此时的辽军将领已然久疏战阵,全部心思都在声色犬马之上。

萧嗣先只是听闻女真人嗜血凶猛,便已畏战怯敌,命人连夜敲碎混同江冰封的江面,准备阻止完颜阿骨打渡江再作打算。

精明的阿骨打早就洞悉了辽军的意图。他趁夜派出十几个人,绕过去杀掉砸冰的辽军。之后,便率着全部人马踏着冰封的河面绕到辽军背后,趁夜发起猛攻。

阿骨打简直犹如神助,猛烈的西北风从女真人的身后挂起,尘埃蔽天。辽军面风而战,人马不前。

阿骨打带着女真人乘势进击,大败辽兵,掳获大批车马及兵甲、武器。战后,他将俘掳的辽兵编入女真军。仅这一战,阿骨打的军队便扩充到了一万人。

自此,完颜阿骨的军队配装了辽国的精良兵器如虎添翼。他首先吞并女真各部,挣调各部女真武士为主力乘胜分路进兵。

战事的进展得异常顺利,勃堇斡鲁古部斩辽节度使挞不野,攻占宾州;吾睹补、蒲察部败辽将赤狗儿、萧乙薛军于祥州东;面对女真人凶猛的攻势,辽国斡忽、急塞两路军相继投降。

之后,斡鲁古又大败辽军于咸州西,而后又相继攻占了辽朝国宁江州、宾州、咸州等地。至此,阀辽已成摧古拉朽之势

宋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完颜阿骨打在会宁⑩称帝,国号大金,兵锋直指辽国命脉黄龙府(位于今吉林省长春市农安县县城内)。

宋政和七年,金辽之战波及宋朝边境,宋廷从逃亡者口中得知辽金二国的虚实。而此时的大宋朝,奸佞之臣把持朝政,已呈亡国之像。

童贯、蔡京、王黼、太子赵桓等人,各为私利奏请赵佶借机兴兵伐辽。大宋朝皇帝赵佶只知书画娱情,强征天下民力,却不知均衡周国态势之重,听信童贯、蔡京等人之言意欲借机联金灭辽收回燕云诸州。

宋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赵佶派遣朝议大夫赵有开为正使,携诏书、礼品渡海到金国商议联合灭辽之事。

金、辽大战祸及天下,昔日的强大统治者疲于应对。宋朝摩拳擦掌意欲借机分食辽国疆土,而一旁的西夏却窥伺大宋横山诸州。完颜阿骨打仅凭一人之力打破了诸国之间百余年的平静,开启了天下乱世。

注:

本段参考《三朝北盟汇编》,作为序言缩减字数而砍去很多内容,尤其是金国与宋朝之间往来之事,以及宋朝内部就此事展开的反复讨论几乎全部略过,后文中会慢慢涉及。本段中的人物姓名,时间及地点皆有出处,并非胡乱捏造。

1.渤海国(698年—926年)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一个以靺鞨族为主体的政权,其范围相当于今中国东北地区、朝鲜半岛东北及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一部分。

公元,926年被契丹灭亡,一部分渤海人被辽国强迁到契丹内地和辽东地区的遗民,人数在100万以内,后来一部分融入蒙古族,大部分融入汉民族。

2.战骑,是辽军骑兵中负责护驾和冲锋陷阵的部分。

3.宋朝一步等于1.2米,320步历史关于完颜阿骨打的记录确实夸张了些,有待考证。

4.功的力道,宋朝一石等于现在59.2公斤,十斗为一石,一石三斗是将近80公斤。

史料记载,岳飞可开工三石,但因为需要兼顾准确性和速度在实际战争中却用不到如此重弓,一石弓已经是骑兵的极限。

5.今辽宁海城

6.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呼!伦贝尔地区为中俄界河自清代开始称之为额尔古纳河

7.现天津市海河以东,河东区、红桥区、河北区、东丽区北部、北辰区、武清区、蓟州区、宝坻区、宁河区,还有滨海新区的汉沽,塘沽北部为辽国之地。

8.现日本海,南北朝时称渤海.

9.辽朝军队大体上包括宫帐军、大首领部族军、部族军、五京乡丁和属国军几部分。辽朝宫帐军相当于宋朝禁军,辽朝部队的中坚力量。

中京是辽朝五京之一,今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天义镇。(历史研究上,习惯称辽朝,但由于故事需要,本书称辽国。)

10.今黑龙江阿城南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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