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怒骂一声，熟悉这件收容物的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运气似乎已经消耗殆尽，正面效果的附魔仅仅只维持了十余秒不到，它身上的效果已经被切换了。

他望着不远处的异兽，想着从它身上获取第一手信息，在弄清楚附魔之后决定要不要将召唤取消。

哪是他曾经在练习中的某天下午，他为了熟练这个神奇的收容物进行了许多尝试，包括但不限于他使用这把利刃斩下作为晚餐的鸡头。

当斩击结束的下一秒，那只已经剥皮去毛的母鸡如同活了过来，找到了地上的脑袋，然后用脚提着自己脖子安了回去。

惊悚的场面让他甚至忘了处理满地跑的肉鸡，一时间不知道这把刀上究竟出现了什么附魔。他多希望那是一个故事，这样就不用承担这么多的精神污染了。

最恐怖的是当天的晚餐依旧是它。

他揉了揉眉心，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突然觉得使用这个收容物的能力是如此错误，但没办法，谁让他的觉醒能力基本没有攻击性能。

轻轻叹了口气，他将注意力放在面前那只异兽身上，伴随着几秒钟的观察，他似乎觉得命运还没有放弃自己。

刀刃上的附魔……其中之一！似乎有“理智”！这是一批中性的附魔。

对一个无序的怪物增加理智？稍微想想就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仅仅是字面意思。

如果他保留下了理智，那他会成为万中无一的、身处“无序”中的“秩序”。但在他了解了如此多的秘史之后，他本能的否定了这种观点。

如果可行，在千万年的历史之中早就有人做到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他来实验。

而除了这种可能的第二钟可能，是他会炸。

源于两种极端对立的灵能。它们会在宿主身体中抢占地盘，这带来的损害将超过碳基生物的承担上限，无可避免的，他会死亡，会爆炸。

他又等了几秒，为了验证自己口中观点的正确，等到了不远处那头异兽的爆发，他就像一个近距离拉开的手榴弹，肉体的碎片成了超过冲击的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为了这一刻，他甚至愿意承担那超过二十下异兽的爪击，莫言身前的地面甚至已经被它们留下的粘液腐蚀出一个小坑。

但对莫言来说，这一切都还值得。

因为在它爆炸的下一秒，刀刃就刺穿了剩下的最后两头异兽。

他煞费苦心安排出来的局面，在命运的推动下彻底瓦解，甚至已经陷入危机之境。

这是好事，但莫言显得有些不解。就像一开始那样。他们太弱了，弱到连续二十多次的攻击没有突破一丝“圣女”的保护。

一种矛盾的心理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或许应该庆幸对方不够强大，但这种战斗是不是显得太过失真，缺乏了真实感。他的弱小就像是剧本安排好的一样，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莫言轻抖手腕，利刃绕体两周之后回到手中，静静的悬浮在哪里，一缕缕电弧在手边四射。

撇了两眼手腕之后，他走到了那人身前。

那个失去了半个身子，肠穿肚烂、且满身肉瘤的生物面前。

他蹲下身子，手中的利刃理他只有咫尺间的距离。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蹲下去然后呢？他早已失去理智无法交谈，许多秘密都会烟消云散。

按照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当对方身负重伤之时，求生的本能就会让他开启自身的觉醒能力，因为那是救活自己的最好方法，但事实显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进行。

他仅仅是躺在地上不停抽搐，为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将空着的左手放到他额前，他要看一看这个人混乱且即将死亡的识海，想冒着“感染”的风险看一看这个男人在疯狂之前都经历与记住了什么。

这是极度冒险的操作，他不知道对方的疯狂会不会通过自己手上的灵能感染自己……但，总有人要做出牺牲，也只能是自己去冒这个险，否则他不会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方法离开这个地方。

轻轻叹了口气，寄希望于自己精妙的微操以及身后的“圣女”上，他将手抚上了对方的额头。

他要放出一点点的灵能进入对方体内，伴随着一点点的灵魂夹杂其中，寻找到对方那没有理智的灵魂后，挖出最后的一点记忆。

他闭上眼睛，将心神全部用来控制，剥离了视觉的干扰后一切都变得清晰不少。

他的灵能从手上传输，经由手指传至对方体内，可就在此时……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体内的能量向对方涌去，就像石头滚到山下，一瞬间的决堤让超出他想象的灵能涌入了对方体内，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场景。

他想象过感染、癫狂、他失去理智前听到的呓语。但他从没想象过问题会发生在自己体内，且先于对方身上的异相。

本能阻止了这一过程，在他还在微微发愣的时候，传输的通道被加上了一层保险，灵能的传输暂停了，可即便是这样，他体内的灵能也已经分出了百分之十左右的量到对方体内。

他知道了对方没有使用能力的原因，也知道了他为什么攻击显得那么虚弱……在他的体内，居然没有剩下一点灵能。

一点点都没有，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是战斗至枯竭，也只会短时间的中断向外界的吸收。

可就刚刚的战斗来看，明显不太符合“激烈”的定义……

一恍神，他的思绪想到了先前的哪四次借取，这让他没有注意到脚下发生的异样。

“这小姑娘之前……都干了什么……”一丝丝疑惑与茫然在他心底孕育，他需要一个可以解答这些问题的人。

他陷入思索的过程中，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哪些阴暗犄角之处，哪些地面开始逐渐溶解。液化的壁画、液化的天灯，就像半干、或是刚开始溶解的颜料，所有颜色在液化之后渐渐混到了一起，除了极少数刚开始液化的装饰依旧可以看到色彩，哪些最早开始变异的物品已经无法分辨曾经属于自己的颜色与形状。它们互相交融、它们相互渗透，它们调绘出曾经不属于自己的色彩，夹杂着一缕色彩的浓黑液体从他头顶滴落，这是属于“回溯”的奏章。

哪滴浓稠的液体从他面前划过，他的视野捕捉到了最后一秒的华丽轨迹，看到了哪滴厚重色彩调绘出来的黑色。

他终于发现了环境中的不寻常之处。

“他开始使用能力了……”莫言环顾四周，将一切收入眼帘，十字架与画台如同软化后的巧克力，一点点的下塌，一点点的继续软化。

书架上的色彩就像是老化的着色剂，一点点从封面上剥离，站在身后的杜若然陷入了沉默。她双眼污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空间，看着面前，肢体不断挥舞。他敏锐的发现了对方的动作不是毫无规律，有了答案之后，解密过程变得异常简单。他知道，杜若然是在“回放”先前的动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体表的蓝光不断闪烁，身后的貌美女子已经浮现于体表，背后的骨刺额外伸出两根，这让他心中稳定了不少。那两根骨刺悬于半米外，还远未达到自己身旁，他还有不少的时间。

心中冷静之后，他轻轻扭了扭自己左手手腕，手腕间的光环时候在这时候悄然暗淡了不少。他停下了一颗的旋转，这让本来固定的频率一时间没法再连成光环，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圆球在手上转动。

他中指与大拇指相扣，微微曲手，一道明光在指尖停留。下一秒时刻，它在空中留下独特且属于自己的艳丽光尾，它拖着光线直飞杜若然身前，像颗卫星般绕着她旋转。

短短几秒，她倒放的舞蹈被停下，她的意识逐渐恢复到倒放之前。她带着一丝惊恐、一丝疑惑、一丝茫然，指着她身旁一大坨的黑色粘液向莫言问道：“莫言？这什么情况？！”

莫言听到她略带惊恐的问话后随即便放心不少，他知道对方已经恢复正常。这说明自己有充足的手段对抗这种不知名的变化。想了想，他朝着杜若然比了嘘声的手势，没让她继续开口说出问题。

而看着他冷静的神色，杜若然心中也平静了不少，只是峥峥的看着面前不断环绕的小光球……

过了片刻，见眼前的情况没有发生特殊变化，他才开口解释问题，说道：“放心，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这就是他的能力。”

他说着顺手抬起从面前勾过一缕拉丝的粘液，在手中仔细把玩，粘稠的手感没有被“圣女”隔绝，污秽本身并没有给他带来伤害。

“他的能力？”

“对，他的能力‘回溯’。”莫言面朝中央，没有回头。但也可以猜到她此时绝对是面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