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告诉我多少。”她神色凝重。
“那得看你问什么。”
在归途的路上，她沉默了许久。
……
半小时前。
艺术馆内。
“刚刚我看到的……我看到了什么？”他眼底残留着一抹恐惧，强加控制的四肢依旧在不断发抖，每一具遗骸的死状都被烙印在他脑海深处，对血肉的排斥带给了他莫大的挑战。
“是曾经不知在某处发生过的画面”莫言面色严肃，这是一个由鲜血与死亡堆积而成的话题。
“哪你呢？你又是什么，你又为了什么。”他捂着颤抖发白的双手，开始整理思绪。
“为了减少一个未来不得不杀死的目标”
“那你代表了什么，联邦？”他又问。
“不……仅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他沉默片刻，找到个合适的理由。
“仅此而已？”他显得有些意外。
莫言轻轻点了点头，反问一句：“你知道觉醒者的‘星守’嘛。”
他神情有些茫然：“什么东西。”
“是一种进化……”他犹豫了一下，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觉醒者以开辟识海为境界划分，一境一识海，一识海与一道黄宫相对应。”
他开始给两人解释。
“黄道十二宫，一境一星守。每层识海都会与一个星云相对应，而每一层境界中，又因个体差异导致获取的星云力量有强弱差别。
但据历史记载，最早人类获得能力觉醒时并不是这样。他们跳过了识海这一步过程直接和星云相连。
当一个觉醒者连接上星云之后，他便等同于连接上了星云中所有的行星意志。
他会听到、见到、意识到，不断知晓曾经在千万光年外的宇宙发生过的历史。
对于一个仅仅活了几十年多不过上百年的人类而言，哪些累积了无数年的历史与知识便是毒药”
谢艺桐又问：“可如果这样，所有的觉醒者都应该发疯。”
“是，本来或许应该如此，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最早的起初，有人将哪些无意义的呢喃、悲伤的嚎叫视为副作用，他们尝试着屏蔽这种在脑海深处的声响，但大多无济于事，无视与不加关注的方式，一直维持到他们发现自己的的灵能再无进展时，他们才停下了这种处理方式。
于是他们尝试着理解它，理解这些星空里无数年堆积下来的知识，这些人进展异常顺利，顺利的就像一开始本该如此。但他们总是忘了，星空中累积下来的除了知识……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事物。
那种不知名、无以状的‘病毒’……在哪历史的最深处，在先驱们第一次尝试理解它的时候，仅仅只是颂唱“它”的名，它便以无法被世俗理解的方式感染了众人。
他们付出的代价比任何人都大。他们失去了作为人的根本，失去了情感与生命，失去了自主的信仰与意识。
他们变成了不可名状的生物，他们的血肉腐朽，却又在下一刻恢复，他们的骨骼从体表穿出，他们的利齿遍布各处。
作为第一批取火的英灵，作为第一批在未知领域开拓进取的前辈，他们甚至无法留下自己的名，仅仅是他们的名字，都会带来新一批的感染者。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代号，“普罗米修斯”
这是一批很长的故事，冲击了谢艺桐从小建立起来的三观。但好在，他的三观在经历过中二期以及自然觉醒的改造后，重建速度非同凡响。
“两个问题……”
他沉默着分析着莫言话语中的资料，面色因为绷了太久已经略显僵硬。开口问道：“一：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二：既然连名字都没法留下，你又如何知道这些历史。”
在莫言准备解释之前，他匆忙出声打断：“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些问题不合适的话不说也没什么，这只是出于个人好奇。”
他的话语中，个人两个字语气极强。
“首先是第二个问题”莫言顿了一下，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和一丝调侃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新的传染源呢？”
“啊？”
“吃下毒药都要等毒发时间吧。”
“可你刚刚不是说？！”他神色一瞬间便紧张了起来，身体也不自主的从沙发上离开。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听到了解到的一切。
“我什么也没说过吧。”莫言笑着将对面那人按回到椅子上，补充说明：“你并没有知道因为什么引发了那场灾难，你也不知道第一批先驱的姓名，甚至灾难以何等载体出现你也一无所知，谈何传染。
你只是知道了一点真实发生的，被一大堆化名掩盖过后的历史，没有时间，没有人名，我甚至可以保证你无法在教科书上找到相关的一字一句。你除了知道有一批人类死在了修行路上，还知道别的么？没了。”
他自问自答着说出了两人的心声疑惑。
“至于第一点就更简单了。”他扶着谢艺桐的肩膀，脸上挂起了神秘的微笑：“只要你亲身经历过，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亲身……经历？”他脸上多出了一点恐惧，伴随着语音的颤抖表现出来。
“你属于那种方面的觉醒。”他又问。
“方面？什么方面。”他显得有些无知。
莫言摸索着下巴，在思索着如何以最简短的话语向他们陈述：“觉醒有五大方向。生命、能量、强化、召唤、灵魂。无论是何种觉醒都离不开这五大类，这是上千年的经验累积告诉我们的道理。”
“可……”谢艺桐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着自己属于那栏。
“那你是召唤？”杜若然出声问他。
“不是……”莫言摆了摆手，补充道：“这涉及到我一点秘密了，我是能量一类的。”
他们之间的谈话吸引了谢艺桐，他决定换一种直观的方式展现给莫言看看。
他屏气凝神，空气中的灵能开始活跃，体表可以明显察觉的低气压在房中凝结，气温也随即低了几度。
在酝酿许久之后，只听见“啵”的一声，莫言面前的汽水盖被打开了，没借助人力。
“……”
“……”
这一幕让杜若然三观有点塌陷，至少先前被莫言建立起来的，那个高大上的觉醒者形象崩塌了不少。
“你……就拿你能力来开瓶盖？”莫言面色复杂，提出了面前来说他最关心的问题。
“不然呢，再重一点的东西就打不开了，我只能拿来开瓶盖。”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滴如豆粒大小。
“嘿……看来是能量一类的觉醒，不过就目前而言你实在太过于弱小了。”莫言摇了摇头，察觉到了病端所在。
他面色讪讪，点了点头回道：“我还以为觉醒完啥样就是啥样，不会再发生改变了。”
“这就是你问出第一个问题的原因了。”莫言点点头，明白了情况：“如果你修炼过提升过自己，或多或少都会听到哪些无意义的呢喃，也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呵……若是我之前知道并且练习过这种能力……恐怕……他也就不会死了吧。”他又是一声叹息，脸上是挂不住的憔悴与自责。
“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除了舍友。”莫言看着反应如此反常的这人，心生好奇。
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垂眼帘，不再直视着莫言的目光，回道：“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莫言神色凛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无声自语：“这或许才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因为血脉，李晏也有着觉醒的可能，因为天生对灵能的高亲和度，才使得他接触到了那本黑书，被选成了被害者。
轻轻一声叹息，莫言发现身后的杜若然脸上也挂上了怜悯的神色。她应该也想明白了这点，他心想着。
“如果你之后还有什么想了解的，或者是关于觉醒者的问题，来这个地址找我。”他拍了拍谢艺桐的肩膀，将他扶正起来直视自己的目光，并递过去了一张名片，说道：“不要吝啬求援，一次未放在心上的异样或许会要了你的命。”
他犹豫着脸上充满不解，又一次开口问题：“你究竟为什么帮我，这应该没有利益可言。”
莫言笑了笑，回他：“减少一个未来需要杀死的敌人，换取一个可能与我站在同战线的朋友，何乐而不为。”
